【王天放个人向】对白

#现实背景,时间在酷滕结婚后

#有酷放成分,有其他亲密关系提及

#5.7k,几乎全是对话

#纯造谣,大家图一乐

 

        王天放差点和一个双谈上,在大学的时候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个女孩姓段,是他学妹,关于性向的问题没有隐瞒,除此之外对他也很坦诚,两个人聊过很多东西,过往情史也好、社会时政也好,什么都聊。最后女孩儿提起包,甩了甩自己的长头发:“放哥,走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王天放站起来:“我送送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小段一边扯着被包夹住的头发一边说:“不用,那么客套呢。再说我去机场,跟你也不顺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去机场?”

        小段点点头笑:“回深圳了,那边发展好些。而且,她也在广东,我正好顺路去看看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王天放知道她说的是谁,小段的白月光发小,青梅竹马的,一直忘不掉。王天放点点头,说不出什么来,跟在她身后走出咖啡店,目送着她上车:“路上注意安全!”

        小段挥手:“好嘞放哥!”说罢一甩肩上的旅行包,说不出的豪放,一头钻进出租车后座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里,小段和王天放几乎无话不谈。不是荷尔蒙正盛的青年男女之间那种暧昧的拉扯,正相反,这两个人每次聊起来,话题之深入都足以做一期电台节目。就连男女平权之类的问题都没有放过,当然最后终归是因为视角和立场不同不欢而散。不过后来,联系慢慢就少了。毕竟小段毕业了,在两广地区跟组进戏,而王天放大部分时间留在成都,昼夜颠倒地摸索着自己的路。尽管如此,每次逢年过节,两人都会互道一声恭喜,过生日也会微信发个几十块钱的小红包,不踩点没寓意,迟了一天两天也不打紧,聊起来时再寒暄几句,许诺下次有机会见面,一定要请顿饭做补偿。

        或许就是因为这样,当年王天放才会对小段动心。大大小小谈过几次恋爱,前女友都是娇小可人的撒娇精,暴脾气倒是如出一辙,几次分手的原因都差不多——简而言之,死直男遇见小作精。小段不同,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潇洒,相处起来舒适平缓,像一盆温开水,不远不近的亲密,让王天放觉得很熟悉、很亲切,他相信自己和小段是同一类人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把这些话跟小段说的时候,小段只是很古怪地看着他,然后笑着说:“哥,放哥,咱俩不是一类人。再说,你也不是喜欢我,你只是缺个朋友而已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王天放那个时候正在蓄狼尾,头发趴在脑门上挡眼睛,急得一捋头发就要站起来证明自己,却被小段按下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小段说:“哥,你别急着说话,你好好想想。首先,我有喜欢的人了,我不喜欢你,当下也没打算谈恋爱,其次,我也能看得出来,你对我不是那种喜欢。咱俩是异性,难免会有荷尔蒙之间的互相吸引,放哥,你想想,除了我是个女的之外,咱俩之间的相处,不是跟哥们朋友是一样的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王天放急了:“那、那能一样吗?你是女的这件事怎么除了,这没法除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小段挠挠头:“我知道那网上很多人都说,男女之间没有纯友谊。但这问题是,那要是双,或者同性恋呢?那还不能交朋友了呗?”

        王天放说不出话,他觉得好像有哪儿不对,但他也说不出来,憋了半天就憋出一句反正就是不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 小段端起酒杯:“放哥,我也不瞒你,我就是双,谈过的女朋友可能都不比你少。你要是真为这事儿困扰,以后咱就离远点相处,以前的事儿就算怪我,我没分寸,让放哥误会了,我自罚一杯。”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,王天放伸手想拦,没拦住。

        一顿饭给王天放吃得怪憋屈,平时对外都说不喝酒的人包圆了剩下半提啤酒,涨红着脸问:“小段,你说我对你不是喜欢,那你说什么是喜欢?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呢?”

        小段刚夹了一块排骨,正在认真地啃,王天放认真地看着小段等她啃完。擦了擦嘴,小段才开口道:“放哥,你为什么觉得你对我是喜欢呢?”

        王天放被她问愣了。这是把问题又扔回来了?

        小段端起温开水喝了一口:“那我换个问题,你有考虑过为什么要结婚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王天放眨了眨眼,努力地想把脑子从酒精里甩出来,确定小段到底在说什么。不是说不谈恋爱吗,怎么又绕到结婚上去了?

        小段说:“你看,哥,你们直男大概都没考虑过这种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小段说:“我从初中就发现自己是双性恋,男孩儿我喜欢,女孩儿我也喜欢。但我那个时候自己看书,书上说,青春期的男孩女孩都会对同性产生过分的依恋,这是对友情的一种超格的占有欲。我信了,所以当年她问我的时候,我就是这么回答她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王天放问:“谁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的发小。”小段眯着眼睛笑,“我喜欢她很多年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小段声音平缓,娓娓道来,王天放完全被吸引进了这段往事里,其实故事很简短,无非是年少时隐晦的暗恋和错过,两个女孩的感情远比春风更柔软和绵长,也比春风催绿的柳枝更稚嫩。他一点都没想过,几年后再会想起这段故事,柳枝会像鞭子一样抽在他心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所以,从那之后我就时常在想,如果她结婚了怎么办。”小段轻轻吐了口气,透过玻璃杯,王天放能看见她发白的掌心,“我怕她身边有一个人比我更亲密,也怕我们不合适,她找不到一个更幸福的未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挺悲观的,这点咱俩倒是挺像的。王天放想,但他没有泼冷水,只是努力尝试安慰:“但我觉得,现在听起来你们的关系还是很好,针插不入水泼不进的那种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小段乐了:“对啊,我们关系是很好。”说着说着她比划起来,两手抱一个圆:“放哥,你知道洋葱吧?我有时候觉得,对我来说,人际关系就像这个洋葱一样,越往心里去,范围越小,能装下的人越少。我之前不是没试着拿她当知己和挚友,去和别人谈恋爱。我会心动,也会努力地制造浪漫和为未来做规划,可是无论怎样,她在最里面,我的恋爱对象就永远走不进我内心的最深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不是我想要的。”小段眨眨眼,很认真地看着王天放,“我的恋人,必须要在我内心最深处才可以,或者说,只有我内心最深处的那个人,我才能接受她做我的恋爱对象。否则的话,我觉得这对她,对其他人,都不公平。你觉得呢,放哥?”

        王天放扒拉扒拉自己的刘海,叹了口气,想说点什么,可最终还是拿起酒瓶:“小段,情根深种,逻辑清晰,敢爱敢恨,我敬你是条汉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一出仿佛水泊梁山结义,小段都快笑桌子底下去了,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听王天放说:“我以前没考虑过这些。但你今天这么一说吧,我还觉得你说的挺有道理的。该说不说,在这方面咱俩确实能聊到一块去。算了算了,不谈这些,再走一个,给这些喝完咱就回去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后来王天放再想起这一天,还是觉得自己是被小段给洗脑了。她说那些话,越想越入耳,越想越入心,尽管他还是很希望能找到对象,但他每次决定去发展一段关系的时候,他都会问问自己:

        这个人能走到我内心的最深处去吗?

 

        王天放没想到,后来真有个人走到他心里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小段给他发消息的时候,他刚从滕根婚礼暨王天放二十九岁大寿的KTV局回来,雷淞然跑去隔壁屋跟隋鑫张呈他们打扑克,王天放一个人坐在床边,屋里暗沉沉的,只有厕所的灯开着。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烟瘾犯了,或者是喝多了,嗓子里又干又痒,心里堵得慌。但他又想起自己戒烟一年多了,今晚只喝了两瓶啤酒,不该难受才对。

        手机亮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王天放划开微信,是小段发的生日快乐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犹豫了一会,还没想好是简单抖个包袱,回她一句同喜同喜,还是回一句中规中矩的谢谢,就看小段又发了一句话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哥,我看你上热搜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丢人啊,丢人。王天放想把脑袋扎到棉被里。他咬着嘴琢磨半天,才回了一句:“好事不出门,坏事传千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小段发了一长串哈,然后说:

        “放哥,我有个事儿想问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王天放回:“有事儿直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手机顶端的提示反复从“小段”变成“对方正在输入中…”,又变回小段,来来回回几次之后,一条消息终于发过来:

        “哥,我看你状态不太对劲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王天放扣了个问号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小段的字打得飞快,三条消息几乎是同时朝着王天放创过来:

        “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虽然这么问有点儿冒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但你是不是真被互联网狠狠影响了啊?”

        完了。王天放心说,哥们,全完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怎么连她都看出来了啊????

        那天晚上没聊太多。小段还有工作,人在片场;王天放加油五十次从北京骑行到眉山,又连轴转地彩排、婚礼、生日party折腾好几天,如今一朝放松下来,一不留神就睡过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过新年期间,他倒是确实和小段见了一面。

        网上都说海南是东北第四省,实际上广东也不遑多让。广东省加上深圳直辖市两地,东北人浓度是遍地东北饺子馆烧烤店和铁锅炖的级别。其中绝大多数是来打工的东北人,还有一部分是挣够了钱的退休人员前来养老。

        王天放的爷爷奶奶就是典型的养老大军之一,珠海买了一间房,临山靠海,每年东北一入秋,老两口就回粤地猫冬。今年王天放难得没有工作安排,老两口连着打了三个电话叫他去珠海过年。

        老两口疼大孙子,马上三十而立的年纪,在家里照样像宠小孩一样照顾,天天除了睡就是吃,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用操心。当然连带的后果就是王天放每天出门都得跟老人家汇报一声,熬个大夜还得仔细着别被老两位发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王天放出门去找小段的时候特地嘱咐:“爷爷奶奶,今天晚上不用给我留门了,我出去找朋友玩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爷爷一推老花镜:“男的女的?”

        王天放咧嘴一笑:“好哥们!”

        奶奶坐在沙发上织毛裤:“也不知道啥时候给我们领个对象回来。放啊,你说你都这么大了,奶奶还想着啥时候能亲眼看着我大孙子娶媳妇儿呢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王天放落荒而逃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没办法面对奶奶的期盼。之前还能理直气壮的说找不到合适的,可如今自己那洋葱心儿里确实装了个人,人形的毛绒小熊,跟他之前所有的女朋友一样,娇小的赖叽撒娇精。咱该说不说,人早晚都会踏入同一条河流,他这辈子注定就被这类人吃得死死的。

        问题不在这。问题不仅仅在这头熊是暴力撒娇精,是雄性,还在于这头熊早就结婚了。王天放坐上出租车的时候心里暗骂酷滕。

        这老王八犊子,在人心里呼呼窜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“所以你的意思是,”小段吹了吹嘴边的潮汕手打牛肉丸,“你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放下?”

        王天放点点头:“那不然了?他结婚了哥们!”

        牛肉丸弹牙烫嘴,肉香四溢,小段一边认真咀嚼,一边问:“你试过没?跟他表白之类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王天放垂着眼,筷子尖儿戳在碗里搅和调料:“他跟何思雨扯证都得有小二年了,只不过最近才在眉山那边,给娘家这边的亲戚办酒而已,连带着请圈里的朋友,开个直播啥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小段腾不出嘴,只点点头表示自己完全明白。

        王天放搁下筷子:“我现在想起来你跟我说那些话,跟他妈预言一样。你说那些感受和顾虑,我当时完全感觉不到,现在回过头一想,简直一模一样。我看我不是被互联网影响了,我是纯纯被你影响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小段笑:“又不是我让你认识酷滕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王天放皱着脸不说话,小段拿公筷捞了一碟子牛肉推到王天放面前:“潮汕牛肉锅,不吃可惜了。”紧接着她又从桌底下捞起来一瓶啤酒:“喝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王天放摆摆手:“不喝。”他叹了口气,抄起筷子夹肉:“你跟你发小现在怎么样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小段起开啤酒瓶盖,给自己倒了一整杯:“还是那样。她前段时间试着追一个男孩来着,可惜人家拒绝了,她也没当回事,还跟朋友似地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哦。”王天放不知道说什么。他现在说不上什么感觉,他看不懂小段跟她发小的相处,也搞不懂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,只是闷闷地低头吃东西,一块接一块把牛肉往嘴里送。

        小段说:“虽然说我没什么立场劝你,但是既然你自己都说想走出来了,我就多说两句。其实我觉得,就算酷滕没结婚,你俩也不太能在一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王天放倒抽一口气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哥们,”他擅长使相,瞪眼的时候一双眉毛都立起来了:“哥们,说这话?你特地从惠州坐高铁来珠海就是为了来扎我心的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小段很严肃:“我认真的。虽然我只有以前跟组的时候线下见过一次酷滕,没什么缘分深交,但你俩的节目我都看了,各种访谈什么的我都看了。他不是那种——不是那种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废话,他都结婚了,”王天放低着头,大黑长头发盖住眼睛,跟闷葫芦一样:“我知道他不是gay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不是那个意思。”小段说,“至少不只是这个意思。我了解的也不多,连蒙带猜,要是说错了,你别生气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的意思是,”小段一贯是说话的时候连比划带手势的,“酷滕在节目里说他心急,你记得吧?他给我一种,总是在急匆匆向前走的感觉。他有他追求的事业,他对幸福的标准是完全主流的。功成名就,结婚生子,兄弟成群。他并不太可能会停下来思考一些问题,比如到底什么是喜欢、什么是爱,还有为什么要结婚之类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小段说:“我的意思是,他和你也并不是一类人。我猜,在他心里,你是一甲的好哥们,他老婆是最好的好老婆,这两件事是并不能相提并举的。在很多人心里,这两样东西都不是能相提并举的,可能因为他们都是纯粹的异性恋,在他们的心里,友情和爱情当然可以分得很开,性别划开了这道不可逾越的天堑。即使你在他心里比老婆都重要,你也是他的一甲好哥们,不是老婆。你可以说,你变成现在这样是被我影响了,但是我觉得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,你很可能本来也是个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王天放把脸埋进手里,深深地吸气。

        小段挠挠头:“说着说着跑题了。大概就是这个意思……你们不是一类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王天放一张不算白皙的脸搓得通红,满脸惆怅:“你说这些,跟他不是gay这不是一个意思吗,唯独就是多强调了一句我是个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也差不多。”小段又给自己倒了杯啤酒,“所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走出去?你俩应该明年还有不少合作呢吧,物理隔离肯定行不通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火锅咕嘟咕嘟冒泡,王天放不说话,小段也不说话,白色的水汽安静地溃散在空气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忍着吧。”王天放摸了摸自己鬓角的头发,想让自己看起来尽可能潇洒一点,“忍忍就过去了,我当了这么多年异性恋,还能因为一个酷滕就给我整弯得回不去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小段一边笑一边补刀:“我当年也是这么想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王天放作气急败坏状:“你可别说了!你这嘴就纯纯乌鸦嘴盐酱口,说啥灵啥。吃肉还堵不上你这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小段哈哈笑,突然手机震动,进来个电话。小段和王天放的目光一起投到亮起的手机屏幕上去,一颗粉色的心伴着手机铃声冒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王天放眨眨眼:“你发小?”

        小段点头,拿起手机去旁边安静处接电话去了。王天放看着小段的背影,低头按亮了自己的手机。

        酷滕的聊天框还在他的微信置顶,最后一句话是昨天半夜打的一个小时的电话,内容是吕严继吃得多之后拉得多的英勇事迹,三天把酷滕老丈人家厕所拉堵四回。

        王天放扒拉着俩人对话框,咬着上嘴唇想笑,又不太笑得出来,点开输入框打了半天字,又都删掉了。还没等组织好语言,忽然酷滕那边甩了一张搞笑图片过来,连带着八秒语音:

        “哥们嘎哈呢哥们,反复输入中,咋了你要借钱啊啥事儿这么说不出口啊?”

        王天放脸上突然绽开一个很便宜的笑脸,也按着语音回:

        “好哥们,就是有点想你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呕——别煽情嗷哥们。”酷滕回。

        过了一会又补了一条:“年后一起去石家庄啊?”

        王天放乐了:

        “好嘞哥们,没问题嗷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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